
(图为回忆录《峰顶之岩——王岫岩回忆录》)
1983年4月16日,父亲平反的时候,平反判决书上还有郑洞国的签名。
父亲平反的时候,木兰县法院院长和另一名干部到人民银行找我谈话,给我送父亲王五洲平反判决书。在行长室就提到父亲当翻译这事,院长说:“白瞎了这人了,可惜了这人才,你父亲这人日语那么好,字写得那么好,死得那么早。”要不是法院院长亲口对我说,我都不知道父亲日语特别好、写字特别好。父亲是日语翻译里的 级翻译。
“我哭得够呛,一出来,同事们都蒙了,不知道咋回事。”
我从行长室出来后,我的那些老同事围上来问:“岫岩,你咋哭成那样呢?”我哭得稀里哗啦,都哭坏了,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,“我父亲平反了!我父亲平反了!”压在心头32年的一块大石头瞬间消融,我买了一些糖果给大伙分着吃。
我父亲平反以后,木兰县政府给我们家补了700元钱。木兰县法院院长公开说:“地方穷,没有钱,有钱的话补7000元也不多。”
“我要感谢邓小平,邓小平是我的大恩人,没有邓小平的拨乱反正,改革开放,我们家还带着大地主和历史反革命的帽子,低人一等不说,我的几个孩子可能都不能考大学。”
1951年9月3日,父亲以历史反革命罪被枪毙,死后埋在一个山坡上。1983年,父亲平反之前,都不让我们子女进墓地。
母亲邱武荣1991年去世,享年78岁。
“我们光明正大给父亲起坟,在牡丹江铁岭河的一处山上和母亲合葬在一起。起坟的时候,父亲穿的衣服可好了,衣料都烂了,衣服上的拉锁好好的在那摆着,是黄铜的。我爸不是在长春国民党部队那儿嘛,衣服讲究。”
“父亲没有留下一张照片,都烧了。有1.78米,挺高的。”
“80年代后,改革开放了,国营单位兴起了集体旅游热,有一次我们单位的老干部参观旅游团,来到旅顺日俄监狱旧址参观。旅游团除我以外谁也没哭,就我哭成泪人,都问我怎么回事?我说大姑父就被日本人关在这里受尽酷刑……”
“我听大姑父说过,当年他在长春当官,要是国民党不败的话,能做到省长级别的官。”
“大姑父坐日本人的牢,当国民党的官,在共产党的劳改农场里服苦役……唉。”
“大姑父活了89岁,哪一年去世的我记不得了。大姑先他而去,他就一个人过,女儿没有和他住一起。他死时,等被发现的时候,身体都硬了。”
(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