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难人生——父辈口述回忆录(3)

 人生故事研究院     |      开写传记陈老师    |      2023-09-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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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父亲让我解开柱上的绳子,我就给解了,于是他拖着绳头又跑出去了,害得我屁股上挨了母亲好一顿鞋底子。同乡亲友告诉母亲说,父亲这是“气迷心窍神经病”得赶快想法医治。母亲请了“满铁医院”西医看过,请了中医偏方治过,请了宁安“大神”跳过,都没见效。后来一位哈尔滨同乡吴姓本家爷爷,来信让送去在一家白俄精神病院治疗。经过几个月的治疗见些好转。这时父亲说想老家祖母和叔叔,母亲就领着我和妹妹陪他回趟湖北老家。

住了一段时间,以后病情仍时好时坏,犯病时两眼发直自言自语,听到前堂有皮鞋声就说:警察来了!浑身哆嗦。平时不管你听不听,他嘴里总是叨叨“儿子大了说什么也别让他学剃头”。

过了1941年春节,父亲看到日伪一张报纸上登了一份新闻,说是日本“皇军”打进湖北境内,将我们祖籍家乡“麒麟山一带一扫平”的说法,对母亲说,完啦,老家也没啦。一急之下父亲病情又加重。再赴哈白俄精神病院,结果救治无效。年仅32岁的父亲就这样告别了苦难的人生。死后葬于哈尔滨市郊“毛子坟”。直至解放后的1953年,母亲才将其尸骨移送回湖北,复葬于老家祖坟,总算“叶落归根”啦!


父亲去世后,“昌德记理发馆”很快倒闭。母亲在父亲活着时一直是忙家务事,从“永和记”到“昌德记”,侍奉丈夫儿女,司厨下伙房,父亲高兴她高兴,父亲犯难她忧心,忙里忙外虽辛苦倒也舒心。自父无辜成囚继而得病致死,留下一双弱男幼女,一堆破烂铺垫,一笔难还的重债,这以后的岁月如何度过?愁得母亲不知如何是好,经常偷偷流泪。想来想去也只有一条路,把店面铺垫什物变卖,还上为父亲治病所欠外债,再领我兄妹返归湖北乡下去。可没有想到当时南北交通已经不通,没法回关里老家去。为了生活下去,母亲30几岁的人,只好半途学做理发手艺。好在那几年差不多全是光头刮脸的顾客,比较容易对付。可那时人都迷信旧礼教,说是女人给剃头倒霉,所以常常是整天没有一个顾客登门。后来是母亲一位远房弟弟来帮理发,母亲帮做下手,才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,直到牡丹江市解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