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写传记回忆录作品案例:书稿《我和外婆——那些消失的记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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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写传记作品。开始写吧!我在开写,我已开写。

 

回忆录就是解释过去的生活是怎么一回事。就是通过亲身经历,自己做过的、看过的、听过的、想过的等等,把无数人生片段组合在一起,还原历史。人生经历的每样事情都是有意义的,这些微小的每样事情汇总起来,才会构成人生的全部意义。

 

这本回忆录中,和通常的按时间线安排内容结构不同。由于“我”对外婆的过往所知甚少,家族聚会中,偶尔会谈及过去,也是只言片语。外婆出生于地主家庭,是上世纪60年代的师范毕业生,当了一辈子教师。外婆退休后除了操持家务,带孩子,没有什么爱好。……书中大量运用倒叙、插叙、闪回和蒙太奇的表现手法,跳跃性大,主要内容是多年来“我”和外婆晚年之间的点点滴滴,如帮“我”带孩子,带她出去游玩散心,多次住院的陪护和接送……

 

老龄化社会,高龄独居老人的陪护,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,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……

高龄老人如何养老?

老人不愿意和儿女们同住,只愿住在老宅,怎么照顾老人?

老人越来越“顽固”,让后辈“爱恨交加”,怎么办?

当老人越来越“偏心”的时候,儿女们怎么办?

怎样延缓老人不可逆转的失能和失忆?

当家庭突遭飞来横祸——亲人离世,甚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,白发人该怎样面对?

怎样培养老人的兴趣和爱好?

退休以后,老人该无所事事,还是要重新规划人生路径?

……

 

这部回忆录中,“我”也试图把个人叙事上升到公共叙事,把“我”和外婆的故事放在老龄化社会的大背景中;试图理清老人与家庭、子女和社会的互动关系;试图带给读者更多的思考,试图让读者看见“我”所看见的,相信“我”所相信的……

 

回忆录从现在写起,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回忆都有隐藏的主题线。

 

 ……

 

下午,我带外婆去师范学校操场溜达,沿操场走了一圈,回来路过车棚时,我电话响了,“爸爸,自行车坏了,那个——那个脚踏的地方掉了,骑不了了。”

 

    “哦,我过去看看,你锁好车。”

    “已经锁好,我上楼了。”

 

    “来电话啦,谁来电话?”外婆笑着嘟囔道,外婆的好奇心始终如一。住院以来,在红十字会医院或者在师范学校,我陪外婆下楼到操场走路,只要我电话响了或者我打电话,她总会这样问。


“走走自行车坏了,我去杂物库房看看,”我对外婆说,“你慢慢走,我先去看看。”此时,离外婆家还有隔一栋楼的距离。让外婆一个人走这几十米路我也放心,外婆身体恢复比较好;前几年,师范的四五栋老旧的教职工家属楼大翻新,以前坑坑洼洼的地面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。过去和现在不一样,一切都变了。


“车坏了——”外婆自言自语,声音微弱,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,如早上的阳光一样纯粹。
 

晚饭后,外婆躺床上裹着毛毯睡了一会。我看天色还早,叫外婆起床再下楼走一会。能下楼走走,外婆总是开心。我们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后,我有意让外婆在操场和小树林之间的石凳上坐着休息,那儿面向操场,视野开阔,凉风习习,是乘凉、消磨时光的好地方。当然说乘凉不准确,这一周都下雨,清凉如秋,外婆怕冷,有意无意总要穿冬天的外套出门,我们担心这样一冷一热,怕感冒,不让她穿。坐石凳前,外婆总要用右手象征性在石凳上擦几下。其实正常人根本不会这样做,因为天天或早或晚下一场大雨,石凳被冲刷得干干净净。


这时,整天乌云翻滚的天空渐渐变得黑黝黝,仿佛如来佛神指一伸“定格”一样。一边操场栏杆外边的小路上,一辆两轮电动车开着夸张的大灯往家属楼慢慢移动,仿佛海边的灯塔吸引归航的船只一样。


“那——边——有车过来了,我想起我儿子了。”外婆望着黑暗中的车灯,突然嘟囔一句。微弱的声音如同惊雷,但瞬间融于黑暗中。
 

“你儿子?”我心头咯噔一下,犹豫再三,还是这样问。

“我儿子有车——车坏了。”

我经过转瞬即逝的激烈的思想斗争,还是想知道外婆还有多少关于儿子的记忆,外婆记忆的多少和她的痛苦成正比例关系。
 

“你儿子在哪?”

“就在这里。”这里是哪里其实外婆已经模糊了,偶尔知道,多数情况下不明白。外婆已没有时间概念,上午、下午和晚上常常分不清。

 

“你还能想起什么?”
 

外婆朝我天真地一笑,有点内疚的样子,仿佛在老师面前做错事的小学生,嘟哝道,“不记得了。”
 

一阵风吹来,黝黑中天上飘来稀稀落落的小雨滴,左一滴,右一滴,柔柔的,凉凉的,像是生命的甘汁,像是鼓励,像是抚慰,或又是试图链接两个世界的神奇的通道。细雨轻落,连接天与地,连接黑暗和光明,连接过去和现在,连接悲苦和欢喜,连接失忆和记忆……

 

对于高龄老人来说,失能和失忆不可逆转。当记忆开始丧失,哪怕只是一点一点地丧失的时候,我们才能意识到我们全部的生活都是由记忆构成的。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。失忆的渐进过程仿佛是记忆的过滤器。记住的都是大脑顽固地想记住的。“车坏了”“耀眼的车灯”“修车”这些词汇激活了外婆大脑里残存的已经沉睡不醒的记忆神经,如同我们不能控制梦境一样,让她想起了“我儿子有车”——他儿子过去有个车,经常坏……

 

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指出:“我们是什么?我们中的每一个人又是什么?是经历、信息、知识和幻想的一种组合。每一个人都是一本百科辞典,一个图书馆,一份物品清单,一本包括了各种风格的集锦。”遗憾的是外婆的记忆图书馆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合上了,只剩下一丝缝隙……

 

外婆今年80岁,上午办理好出院手续,回到师范学校的家。外婆恢复得很好。这一次住院共17天,花费6000多元,报销5000多元,自己出了1000多元,不贵,主要是县城的普通医院吧。但自费的药物就不能报销了。住院期间,每天的治疗流程是吊瓶、吃药、针灸和中频治疗。住院的原因:一是脑梗死,二是感冒有轻微发烧。住院前,外婆已经无法站立,无法自己起床,说话含糊不清,嘟嘟哝哝。由于外婆不愿和我们同住,一个人独居……也是我们大意,没有在刚有脑梗死信号——频繁伸舌头、左手和左腿行动明显迟缓时及时送医,导致错过了宝贵的溶栓时间,从而留下后遗症的隐患。

 

(接下来,从外婆个人的脑梗死症状,上升到脑梗死症状的专业知识介绍——这种介绍并不是呆板枯燥的硬塞进来的大段说明文字,而是我们家属和医生问诊的对话互动中完成的。再接下来,由外婆的具体案例上升到思维抽象阶梯的顶部——国内群体脑梗死病人的整体情况介绍,再拉回来,回溯到老人预防脑梗的方法,回到外婆的独居生活,回到外婆的过去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