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到银行工作——父母回忆录《峰顶之岩》节选(19)
作品节选 | 2025-05-131951年2月1日,我坐火车从哈尔滨来到东北银行牡丹江分行报到,被分在出纳科。刚上班,对于我来说,一切都是新鲜的,充满活力的,让人兴奋的,重要的是我能吃饱饭了,饭管够,不用中午饿肚子了。我的世界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银行食堂分三个灶:大灶、中灶和小灶。从部队调来的行长一人吃小灶,单位里家境好的、有钱的吃中灶,像我这样没钱的吃大灶。
银行里有二个苏联女人当勤杂工,是白俄逃难来的,一二年后他们回国了。这让我想起了我在哈尔滨行知小学上学期间,学校地下室那一对苏联母女烤面包的情景,那两年中午没饭吃,真饿。
银行的房子是日本人建的。宿舍的床是弹簧床,是伪满时期日本人留下来的。我刚住进来的时候,还在床上颠来颠去的,在床上玩。
我上班不久吧,具体时间不记得了。湖南的一个银行学校分配来30个学生,29个是地主出身,1个不是地主出身。后来在某个运动中这个不是地主成分的学生坦白了,隐瞒地主成分,实际上也是地主。我和同寝室分配来的学生熟悉以后,我看到她们穿的衣服和解放前一样,就问她们:“你们那儿地主是怎么斗的?”
她们说:“就分地,20垧地就是地主,地主特别多,其他的都不动,人不动,房子也不动,该住哪儿还是住哪儿,也不打人,吃喝拉撒啥都不变,就是把地分了。”
土改政策是全国统一的,但执行起来一地一个样。我有一个银行同事是辽宁丹东的,说丹东那块更厉害,比木兰县更厉害。土改政策每个地方不一样,我家最倒霉了。后来我寻思着土改,光分地是合理的,就对了,不管是霸占的,还是劳动、做生意赚来的,别杀人。
上班,可紧张了,半军事化管理,6:00起床,从部队下来的行长领我们跑半小时,6:30开始上一小时的文化课程,7:30吃饭,8点上班。上班初期,名义上是一周休息一天,实际上基本没有休息过,去农村翻地或者修江堤等等,义务劳动可多了。修江堤的时候,挖土、挑土,我累啊,二两一个的馒头,我一顿能吃五六个,大伙说我能吃能干。
在牡丹江东北银行上班前要体检,我又矮又瘦,18岁的大姑娘才69斤半,这是几年吃不饱饭的结果,我瘦成啥样了?
抗美援朝期间,牡丹江处于前沿,单位天天演练钻防空洞,预防美国飞机来轰炸。我经常到东一条路买些饼干、烤饼、酱肉,把酱肉夹到烤饼中间,作为干粮带到防空洞。那时候的一个斜挎背包还在哈尔滨大勇家里。
出纳科首先学点钞。点钞要沾海绵,让手指湿润一下,我的手指一沾水就裂开,可疼了。过去由于长期营养不良,皮肤有毛病,冬天裂,夏天也裂。
我们乔科长发现了,“你怎么不早说呢?这一沾水,手多疼啊。”就把我调到会计科了,会计科有40多人。乔科长是行长的夫人,不久行长和我们科长都调走了,不知去了哪里。他们调走后,就是张简来当行长。到会计科以后,不点钞票手就不疼了,开始学打算盘、练写数字和记账。先当记账员,一个单位一个账页,比如说钢铁厂一个账页、电器厂一个账页。后来又当复核员,别人记的账我来审查一遍。后来又干了日记账记账员,就是全行的账目在我这里汇总。在会计科天天写数字和练打算盘。银行有专用的数字练习簿,银行人和做财务的人写的数字和平常人有所不同,这也是在银行上班的基本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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