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的鲁莽、生活的苦涩和无奈——我帮企业家写传记连载(6)

 作品节选    |      2024-04-07
节选自企业家传记《梦想之旅》

这是真正底层打工人的生活——“暗无天日”的生活。因为天天见不到太阳,休息时间少,车间工人大多脸色惨白,身体受到摧残。公司人员流动大,我没有自由时间,没有学习时间,没有真正接触管理,上升空间极其有限。员工没有健康,没有生活,仅仅是活着。绝大多数员工处于不健康状态,有职业病,虽然大部分员工都很年轻。每天干16个小时,没有毅力,没有坚韧是很难坚持下来的,哪怕我这个从小干农活的算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。

尽管工作是苦闷的、压抑的,但苦中有乐,有爱。

我大学同学的母亲给我介绍了萧山当地的女孩,家境比较好,但要做上门女婿(萧山有此传统)。

此时,我和艳华是好朋友,我去不去和萧山女孩见面?一天晚上,艳华在涂装线上全检,我去找她征求意见。

找怎样的女朋友成了我必须马上面对的事情。我现在有工作,经济独立,可以谈恋爱了。

艳华回忆这段经历时说:“一天晚上,我在涂装线上全检,他过来了,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,说同学妈妈给他介绍对象,要不要去?我说去啊,心想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去?我大大咧咧、没心没肺的,把他当好哥们、好朋友,说恋人也行,毕竟我们相处时间很短嘛。如果我们两个人都找本地的,会不会更好呢?在终身大事上,我不想以后后悔,留遗憾。听到我的话他很惊讶。后知后觉的我,话出口就后悔了,怎么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外推呢,但又不想失面子,心想你去了不成,就会坚定和我在一起;万一成了,我就完了。所以我就一本正经给他分析——当上门女婿,天天要端洗脚水的,一听说这个,他好像犹豫了。那天晚上我加班很迟,心情糟糕,自己跟自己赌气,半个月才慢慢解脱出来。后来我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去相亲,但没敢问。几年后聊起这事才知道他没有去。他之所以来告诉我,是把我当知心朋友,不想有事瞒着我。这种坦诚的态度一直坚持到现在,所以我非常幸运,也非常幸福。”

在是否决定和艳华谈恋爱上,我认真思考了整整三天时间。因为之前没谈过恋爱,所以慎重,毕竟男人要负责任。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天天找女朋友上,与我而言,学习成长远大于任何于此无关的东西,决定了就义无反顾,携手并进。

我自己是两代“单传”,从家族角度,还是从我个人性情角度,都难以接受当上门女婿,我从骨子里就没有依靠别人的想法。我来自农村,一无所有,一切靠自己拼搏。既然要靠自己拼搏,肯定要找一个能同甘共苦的人。艳华来自湖南娄底市新化县一个贫穷家庭,从小就在家干农活,做小生意,很多方面和我类似,可谓门当户对,是可以同甘共苦,携手打拼的。不过,刚开始,我对艳华并没有多少感觉,但经过严肃思考还是看重她。

艳华说:“大约是中秋节后,有一次我们一起散步,他拘谨地牵起我的手,说他喜欢我,我们要一起走下去,我当时是很开心又很淡定,开心的是他终于表白了,我放心了,淡定的是,我早就喜欢你了,还问我是不是同意在一起?”

我和艳华在外租房住。是一间靠近厕所的小平房,一个小床、一个桌子、一个窗户和一个门。夏天睡觉像蒸笼,要是有个躺椅,早上在门外睡一觉,就相当于吹空调了。

2001年情人节这一天,我很早就起床出去了,等到艳华准备出门上班时,我捧着一束玫瑰花出现在她的面前,让她非常感动。

艳华说:“我的岗位不宜提前去排队打饭,刘强是实习生,有一定自由度,比较灵活,不会像正式员工那样被盯得紧,所以他会提前为我打饭。我们两人吃饭都快,经常我吃完饭回到办公室,趴在桌上就睡着了。办公室员工回到办公室准备去打饭,看我在睡觉,就好心叫醒我去食堂开饭,我说我都吃过了,他们还惊讶。”

艳华沉浸在回忆中,继续说:“他在涂装车间的时候,午饭后他可以在喷涂车间挂架下面睡一会。我也跑过去挨着他睡。由于我们两人吃饭速度快,就可以多睡一会。上班是打铃的,铃声一响,大家条件反射一般马上起来干活。然后,车间就有些风言风语,说我不注重形象,在男人堆里混。有一次,我的班长还特意看下午上班时,我是不是从喷涂车间的挂架下走出来。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情侣,但在那个难得的片刻午休时间,哪有心思想情侣间的亲密,太累,躺下就睡着了。”

晚上11点下班,回到出租屋就更迟了,洗衣服、冲凉要花点时间,就这样他还要嗑瓜子。我说:“这么晚了,洗洗睡吧,不要嗑瓜子了。”

他说:“我欠瓜子嗑,就想嗑瓜子。”这句话后来成为我们之间相互调侃、消遣的口头禅,引申为想做某件事还没有做成。

在恋爱这件事上,她一直比较主动。湖南人有一种天生的霸蛮之气,我是四川人就含蓄、腼腆一些。她说话速度快,思维跳跃,我常常反应不过来。还有地域习俗差异也是伤脑筋的事。

我是实习生,有时候下班早一点,她要到晚上11点才能下班。我们事先约好:她在厂门口等我,我从出租屋骑自行车去接她。我们只有一辆自行车、一个小灵通电话。结果呢,她心疼我太辛苦,没有在厂门口等我,独自往前走,希望能在路上碰见我,她走到出租屋都没有碰上我。我呢,在厂门口等一会没发现她,又急匆匆骑车往回赶。接不到人又联系不上让我急火攻心、忐忑不安,接近午夜,我没有理由不担心。我们各走马路的两边,谁也没发现谁。等我回到出租屋我们碰面了,我们的心头都冒火,暴脾气同时爆发,她一脸怨气:“我走都走回来了,他妈的,都没看见你。”我也毫不客气地责怪她。

青春的鲁莽、生活的苦涩和无奈,让我们常常为这样的小事闹不开心。其实这与她的个性有关,做事喜欢中途变动,就往往导致他人被动。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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